春节假期,终于弥补了去年的遗憾,参观了湖南博物院。湖南博物院官方正式名字就叫博物院,不叫博物馆。起初以为博物馆,博物院的名称的不同可能别有玄机,简单了解了下,其实不然。除了可能让普通观众觉得博物院的称呼更高大上,有点心理作用,博物馆博物院机构本身没有任何规格档次的差别。近些年很多新设立(或者更名)的博物机构多冠以博物院的称谓(湖南博物院的名称更改就在不久前的2022年7月30日),用意不言自明。身边类似的近年的例子还有比如 广州艺术博物院,南越王博物院等。
湖南博物院logo灵感来源其一据说是新馆的外观造型的剪影,其二是绘制于马王堆辛追黑地彩绘棺上神兽强良的造型,强良为似羊非羊似虎非虎的神兽,《山海经》中有提到。其三我看这个logo造型隐约能看出H,N,M等字母来。
整个湖南博物院常设的主要展览就两个,一个是马王堆汉墓陈列,一个是湖南人–三湘历史文化陈设。当然不时还有些临时展览陈设,比如我参观时就有一个与哈佛大学合作的生命艺术–马王堆汉代文化沉浸式数字大展,用光影声乐来展现马王堆汉墓带给现代人的关于生命的体验。
马王堆汉墓陈列
长沙马王堆汉墓一共三座墓葬,分别葬有西汉长沙国丞相利苍(封号轪侯),利苍的妻子辛追以及利苍的儿子利豨(xī,猪的意思)。其中利苍的墓被盗厉害,而辛追,利豨的墓则保存密封得很好。现在马王堆汉墓陈列主要来自后两座墓藏。
汉初,刘邦夺得天下后,大封异姓王,主要有八个,其中就包括主要封国位于今湖南境内的吴姓长沙王,还有大名鼎鼎的齐王韩信,淮南王英布等。对于这些异姓诸侯王中央肯定是不放心的,于是就派遣官员分驻各诸侯国,代表中央起监视诸侯王的作用。这些中央王朝派遣官员,在各诸侯国内有丞相之名,权势是很大的,几乎可以与诸侯王分庭抗礼。这一制度安排和设计可以说对后世影响深远,到后来的监军,监察御史,康乾雍时期的织造,乃至现在的巡视组,省长书记等职位设计,制度的安排等都能看见彼时的影子,至于好坏就不在此处评价了。
第一任长沙王吴芮授封于汉高祖五年(前202年)二月,不久去世,其子吴臣袭位,为第二代长沙王,在位八年。
值得一提的是八王之一的英布是第一任长沙王吴芮的女婿,英布叛乱后,被其内侄吴回(吴芮的孙子,第二代长沙王吴臣的儿子)诱杀于江西,其时为公元前195年,也就是刘邦去世那年。汉惠帝二年(前193年),吴回袭位,为第三代长沙王,同一年的4月,西汉马王堆汉墓主人之一的利苍因在长沙国丞相位上有功,被封为轪侯。
汉初八王,最后唯有长沙王善终,“传号五世,以无嗣绝”。这其中作为丞相的利苍家族应该是“功莫大焉”的。
利苍的墓虽然被盗的厉害,但是有三枚印章陷入泥土中,被盗墓贼忽略,后被考古人员发掘出,三枚印章证实了西汉马王堆汉墓的墓主人身份。
六博棋,在同一时期的南越王墓里也有出土,具体玩法据说已经失传。
之前介绍湖北博物馆的曾乙候编钟时,比较遗憾没有找到编钟演奏音频。最近在国家大剧院网站上找到一编钟编磬合奏音乐–竹枝词(编钟与编磬),分享在此。
两座墓地还出土了不少帛画,帛书,简等文字资料,有些后来拼接复原的很好,有些因种种原因,复原得不太理想。
利豨的墓出土了车马仪仗图,兵器架,驻军图等。其可能随长沙王参与了对南越国的特别军事行动。
长沙国的封地中包含了长沙郡、豫章郡、象郡、桂林郡、南海郡等5郡,而南海、桂林、象郡三郡当时还在南越王赵佗手中。长沙国的设立,起初肯定是有监视南越国的考量,作为西汉王朝的南疆前线。谁曾想到,千百年后,曾经两个敌对的诸侯王国,其一丞相的家族墓,一诸侯王墓被先后发掘(马王堆汉墓发掘于1972–1974,而南越王墓发掘于1983年),成为当地最重要的文物而加以保护。
马王堆汉墓发掘以后,文物被保管于湖南博物馆内,墓地原址因而失去了价值,参观者稀,门可罗雀。马王堆文物丰富了湖博的馆藏,奠定了其地位。而南越王墓被发掘以后,在原址修建了西汉南越王墓博物馆加以保护。设想,如果当年将南越王墓的出土文物运到广东省博物馆,那粤博就不会被人诟病缺少珍贵文物了。哈哈!
说到这里,多说一句,封建历史上岭南地区唯二的两个地方割据政权–南越,南汉–的王族墓地先后被考古发掘。除了1983年的南越王墓,2003年发掘了南汉二陵,仍在原址新建南汉二陵博物馆加以保护,如今南越王墓,南越王宫(二者合称南越王博物院),南汉二陵均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生命艺术–马王堆汉代文化沉浸式数字大展
官方相关资料介绍,与哈佛合作的这个马王堆汉代文化研究项目–生命艺术–马王堆汉代文化沉浸式数字大展–始于2022年,但我阅读过一些关于长沙马王堆汉墓考古发掘及研究的著作,长沙马王堆汉墓考古与哈佛的研究合作很早就开始了,似乎渊源很深。
很难说这个光影声乐的展示展览有多大的文化内涵,以及背后有多深的研究成果背书。但就我个人体验而言,100块钱的门票肯定是不值的,购买这个展览的门票是因此而可以免预约参观整个博物馆。
关于马王堆考古及相关研究很多。哈佛的这个马王堆汉代文化沉浸式数字大展就是将已有的研究成果通过光影声乐展示出来,让普通观众能体验体会到。整个展示大概可以分为三部分:
其一是关于椁室,随葬器物以及简帛。涉及西汉古人对生命,宇宙的粗浅的看法认识。
其二是辛追四重棺椁(从外到内依次是黑漆素棺,黑地彩绘漆棺,朱地彩绘漆棺和贴羽锦饰内棺)的研究,可能涉及古代葬礼,葬仪以及生命四季流转轮回的认识。
其三是重点,对覆盖在辛追棺椁上的T形帛画的研究。涉及有地入天的飞升,时空,阴阳,天人同构,生死同源等哲学命题。读过巫鸿的一些著作以及马王堆汉墓考古发掘的相关书籍涉及对于这幅帛画的解读,核心是这幅T形帛画所展示的内容以及段落划分。比较一致的看法是这幅帛画从下到上,分为地下,人间,天国三部分。画面中间臃肿的夫人即是辛追本人。
湖南人–三湘历史文化陈列
一般地方博物馆院都有当地历史文化的常设展览,这也是地方博物馆院设立的应有之意。比如江西馆的江西古代历史文化展览,湖北馆的楚国八百年展览,广东博物馆的广东历史文化陈列等等。湖南馆也不例外,有三湘历史文化陈列。
湖南湖北历史同宗同源,历史上湖南也可以被称为楚地,楚文化,例如那副著名的对联就还挂在湖南岳麓山岳麓书院里–惟楚有才,于斯为盛。但近代以来,湖南似乎有意避免自称楚,而多以湖湘文化自称。湖南简称湘,相对的湖北简称鄂就逊色了不少(放着名正言顺的楚字不用,不知是何道理)。
回到三湘历史文化陈列本身,三湘指“潇湘”,“蒸湘”,“沅湘”,与“四水”(湘江,资江,沅江,澧江)合称,指代整个湖南。秦灭楚时,湖南境域内基本就是楚之三郡–洞庭郡(湘中,“潇湘”),黔中郡(湘西,相当于“沅湘”)和苍梧郡(湘南,相当于“蒸湘”),类似的,秦汉时期湖北称三楚(西楚,东楚,南楚)。
楚人除了好细腰,楚人还好剑,有佩剑之习、赠剑之尚、葬剑之俗。
旧石器时代(距今15000-13000年),高29.8厘米,口径32.5厘米。道县玉蟾岩遗址出土。迄今为止世界发现最早的陶器。
1981年出土于湘潭九华船形山。个人认为这尊猪尊的点睛之笔是盖上的凤鸟。然据介绍,盖上捉手原本残缺,此凤鸟是根据残存情况复原的。上面第二张图片能很清晰的看出上盖部分是新的。
又称商大禾方鼎,属商后期青铜器,鼎腹的内壁有铭文“大禾”二字,可能有祈求庆祝丰收之意。此鼎1959年湖南宁乡黄材出土,出土后为携带方便,被砸成了十几块碎片卖给废铜收购店,后经湖南博物馆的工作人员抢救修复。现存人面纹的方鼎只此一尊。
商晚期青铜器,器口有铭文“皿而全作父己尊彝”,1919年湖南省桃源县漆河镇出土。因器形高大,被称为“方罍之王”。
此皿而全铜方罍出土以后器盖身分离,器盖被湘军高官(此人为彭德怀平江起义前的上司,与彭德怀曾是生死之交)强买,1952年被收归国有。器身被日本人买走,流落海外。2001年,器身被法国买家以924.6万美元拍走,上博参与竞买未得。2014年器身再次拍卖,湖南方面以2000余万美元成功提前洽购。至此皿而全铜方罍盖身合一。
属于商后期,1975年湖南醴陵县狮形山出土。出土时盖钮已失,据现存类似象尊推算,盖子应该是小象形象。
属于战国时期器物,原物1980年湖南临澧九里出土于楚国贵族墓中,是楚地高级贵族享用的器物。湖北博物馆,荆州博物馆均有类似藏品。据统计,目前发现的虎座鸟架鼓约有40多件。
这些西晋的青瓷仪仗俑出土于长沙金盆岭晋墓。金盆岭晋墓是一座规模不大的砖室墓,西晋的砖墓存世较少,比较罕见。这座墓有的墓砖一侧印有“永宁二年五月十日作”的篆字,“永宁”是西晋惠帝司马衷的年号,永宁二年距离现在已经1700多年的时光。出行仪仗俑是一大组青瓷烧制的出行人物组合,分为几个部分:前有具装甲骑开道,跟着骑马的鼓吹乐队,后有持刀、持盾及背着箭袋的士兵殿后。中间是出行贵族的牛车、鞍马,两旁跟着男女仆从。这个庞大的仪仗是西晋时期贵族出行的真实再现。这些俑的身份多为部曲。魏晋时期部曲地位卑微化,亦兵亦农。骑马俑及鞍马上的单马镫,为国内最早的见证物。
祝允明《岳阳楼记》卷,行草书,纵38.8厘米,横598厘米,湖南省博物馆藏。
1949年出土于湖南长沙陈家大山楚墓。该物品时葬仪中使用的旌幡,属于非衣性质的绘画作品。图画的主题是一个盛装打扮的女巫为死者祝福,祈愿神化的龙与凤引导死者的灵魂登天升仙。该画是中国现存最古老的帛画。
战国中晚期作品,1973年出土于长沙子弹库楚墓一号墓穴,出土时平放在椁盖板与棺材之间。性质同上述《人物龙凤帛画》,也是非衣性质的绘画作品,是葬仪中使用的旌幡。图画描绘墓主人乘龙升天的情景。
东汉禽兽纹铜扁壶,1969年采集于长沙废铜站。
砖座舞蹈人物青铜俑,1983年出土于湖南津市孽龙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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